强摘的果实不甜

×演艺圈PARO，宠溺向甜饼，大概是个中篇吧。

×经纪人凌远x演员李熏然，偶尔会出现楼诚跟谭赵。

 

 

01 经纪人的外号是不是都是老妈子

 

冷呼呼的天气里头最讨厌拍摄外景了，尤其是当剧情需要在十度以下的气温里穿着短袖钓鱼的时候，李熏然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却还是笑得一脸热烈地调侃着一旁没钓到半只鱼的男主角，鱼竿被甩下时溅上了不少水，多半都喷到了李熏然的身上，他打了个激灵讲台词的时候差点咬到了自己舌头。

导演一喊卡，助理们纷纷冲上前来递外套、热茶和暖手宝什么的，李熏然搓了搓手臂有些羡慕那些被照顾得好好的演员们，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自嘲了一下，羡慕什么呢？自己又不到那地位。

 

李熏然，27岁，念完表演艺术学院出来后接小角色接了几年，本以为自己的事业会跟着年龄一起成长，没想到就这么四、五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依旧演着三配四配甚至是只有几句台词的路人甲。

 

他甩甩头把那些和寒风一样僵硬的思考给甩掉，快步地往休息区走，走到一半就被负责照顾群演的剧组人员给拦下，毛巾和外套都被事先准备好了，非常容易满足的李熏然接过外套又突然觉得自己该知足，至少还有戏可以演。他乐呵呵地傻笑了两声，被发妆师姐姐看见了掩着嘴窃笑。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缩着脖子拉紧了身上的黑色外套。修长的身形即使包裹在臃肿的羽绒外套下也依旧可以看得出纤细的腰身和长腿，微卷头发下的黑色眼眸闪着一丝水光，被冻红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像只小动物。他朝着自己的手掌呵气，原地小跑步了一会儿才觉得有暖过来。

口袋里的手机无声震动了几下，或许是心有灵犀，李熏然恰巧伸手进去摸，这才没有错过公司方面的来信。

 

傅子遇是公司的招牌经纪人，外号老妈子，带一个艺人除了基本的接工作以外吃喝拉撒睡全包，这样的带法有好有坏，好得是能够全面，坏得是一次只能专心带一个人，偏偏公司近几年缺人缺得厉害，傅子遇手底下除了原本就带着的难搞的艺术片演员薄靳言之外，临时又多塞进了一个李熏然。

因为相较之下薄靳言太难照顾的关系，傅子遇多多少少会比较亏待一点李熏然，虽然李熏然老嚷着没事自己可以，但是傅子遇总是觉得过意不去，偶尔抽了空了就一定要关心慰问下李熏然的状况才安心。这次他没能亲自陪着李熏然去片场，隔三差五就要挂一个电话过来问问。

李熏然吸着鼻子照惯例的嗯嗯啊啊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听到最后一句冷不防地被手中的热茶给呛了一口。

「咳咳咳……你说什么？」李熏然咳了几声，还不忘把手机拿起来擦一擦再放回耳边，他强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公司这儿做了些异动，你今天的进度拍完了记得回公司一趟。」傅子遇放慢了语气再说一遍，还怕吓到李熏然似的说得又轻又柔，可李熏然还是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诺诺地答了一声好后挂上电话，想象力立刻犹如非洲动物大迁徙一般奔腾。

他不断的思考着自己近期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做不对或是做错了，才会被这么正式的找回公司洽谈，可是绞尽脑汁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两个月他就接了现在这部连戏剧的三配和一个地方小广告，也都挺顺顺利利的没出什么岔子，怎么……怎么……天哪……该不是公司嫌弃他这么多年了都赚不了什么钱想把自己给开了吧？

 

李熏然暴风似的思绪在下一场戏开始后也还未完全停歇，导致他在碼头边的推挤戏中一个没站稳就这么被推下了冰冷的河川，众人的惊叫声和落水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

 

「哈啾！」李熏然又抽了几张卫生纸来堵住鼻水，湿漉漉的刘海塌在额上看起来有点可怜，他朝着出租车师傅满怀歉意地笑了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该死的天气、该死的河水，该死的心神不宁，想想等会儿踏进公司保不得还要再被泼一盆冷水，他就更加坐立不安了。

 

出租车师傅放他在大楼前下车时好心地叮嘱了一句「小病提早看医生不要拖成大病」被李熏然当成了人世间的温暖，他把口袋里的卫生纸团都拿出来丢进了警卫室的垃圾桶，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打起精神来，但接二连三的熬夜和受冻还是让卸妆后的黑眼圈溜了出来和众人打招呼，李熏然对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叹口气，亡羊补牢地拨了拨头发让它尽量看起来整齐些。黑色羽绒外套下的灰色圆领毛衣和深蓝色九分裤旧了有些起毛球，李熏然伸出手指捻起一小球，一吹，如同蒲公英飘散在空中然后消逝不见，还好它不会让电梯长满毛球，李熏然盒盒盒地笑了几声，冷不防又打了一个喷嚏。

 

进了公司才刚和前台打了声招呼就被傅子遇一把拉进了小会议室里头，披头盖脸的数落像是大街上的红灯笼，一个接着一个挂满了整条街绵绵不绝。

「你你你你、我说你哪根筋不对劲呢？居然给我跑跳河！」

「我不是……」

「这么冷的天气你就不知道要站得离那水边远一点！这下好啦，掉下去本来没病也要湿出病来了！」

「我只是……」

「没什么不是可是只是的，你看看你这一掉全剧组人都快被你吓死了，虽然他们没怪你延误进度还关心你，可你觉得这样过意得去吗？」

「我一没看着你你就出了这么大事儿，你知不知道我接到电话时差点吓得魂都飞了！」

「还有，我说派车去接你，你偏要自己打车回来，冷了一路现在都还在打颤，等会儿给我去看个医生才准回家，我让小陈监督你去！」

「怎么回事儿？我手下的人没一个省心的，顾薄靳言那家伙就够耗神了，还好我提早跟公司商量过了，最近刚进来一个新——」

「哈啾！哈啾！哈啾！」李熏然连打了三个大喷嚏止住了傅子遇的滔滔不绝，他努力地吸着鼻子伸手进外套掏卫生纸，这才想起自己早就把面纸包给用光了。

李熏然仰着脸等傅子遇手忙脚乱地去拿卫生纸，突地就有人递了一张卫生纸到他眼前遮住了刺眼的光线，李熏然接过纸压着鼻子，低头就瞧见递纸的好心人正轻蹙着眉望着自己。

是不认识的人。

他眨眨眼睛，带着鼻音的谢谢还没说出口，一句低沉又成熟的嗓音便窜进了他耳里。

 

「轻点擤，别擦破了鼻子。」

 

那人如是说。

 

……噢，又是一个老妈子。